感染可以很輕微,如一般的感冒腸胃炎或者傷口表淺感染。但如果談到深層感染,那就往往是手術醫師的夢靨,脊椎感染,是患者與醫師都不想發生但現實生活總是不完美,我們就先從講古開始吧。
起源
脊椎感染的首次被提到是醫學宗師希波克拉底是在公元前4世紀至公元1世紀的文獻中,描述了結核性脊椎炎的病例。沒錯,一開始提到時是結核菌,就是肺結核的那個!這種病菌在醫療公衛環境比較不發達時很多,現在比較少是因為整體公衛環境進步的原因。那如果你是醫學領域的,聽過脊椎的結核菌感染又叫Pott‘s disease。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18世紀,Pott這位仁兄將瘫痪與脊椎結核聯繫起來,形成了「波特截癱(Pott‘s paraplegia)」的名詞。他對當時可用的治療方法的不足感,也被其他醫生們分享了150年之久:“從疾病的開始到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再到最終致命的階段,無論怎樣努力,都沒有真正有效的治療方法,這是最為不悅的任務。”(沒錯,他其實沒在治療上有啥推進,但倒是讓大家更重視這件事了。)
治療的曙光是藥物出現,在抗菌治療出現之前,脊椎結核的治療基於臥床休息,常常使用石膏固定,並注重飲食和接觸新鮮空氣和陽光。
手術來說,癱瘓麻,直覺就覺得要來放鬆神經的空間,所以一開始直覺想到的是椎板切除(把椎管打開一面牆讓神經存在的空間變大)這也是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的主要手術治療方法,但後來被其他學者如Seddon批評,除了文人相輕外,最主要是脊椎感染主要是侵襲了脊椎前方椎體的部分,結果你不去搞前方病灶,病灶從前面往後壓到神經你鴕鳥心態去開後面一面強沒有正面對決就算了,你後面做完椎板切除反而加劇了不穩定。因為它無法解決前方的疾病並導致進一步的不穩定。
醫學就是慢慢進步與改良,沒錯,有一批醫師覺得正面對決這件事先擺一邊,太難啦。但你說椎板切除後不穩定這我能改良,那我來做融合後方加強穩定1911年,Hibbs和Albee獨立描述了使用後路融合術加快康復的方法。這個想法源於周圍關節僵硬導致局部病變緩解的證據。
但同樣的,後方雖然加強了,但前面的問題還是沒解決,前方骨結構的破壞始終讓這節脊椎跟危樓一樣不穩定,也因此這些病患數後常常會漸進性後凸或解決導致癱瘓的病變,因此這項技術被棄用。就歷史數據來說,接受這些不同技術治療的兒童的死亡率達到40%。
而同時期正面對決前方病灶的人如何呢?1894年,Menard描述了一系列成功使用肋橫突切除術(可以往前方進攻!)進行減壓治療Pott截癱患者。但由於二次感染率較高,備受爭議!
但這手術其實沒啥問題,原來是感染這件事的進步還沒到位。40年後,這種技術在Girdlestone重新引入無菌技術後才得到接受。
也因此奠定脊椎感染前方病灶處理是較標準的手法的原因。
在腰椎的前開脊椎手術則是1934年,Ito等人描述了腰椎前路手術的方法,證明它提供了更廣泛的暴露,並允許更徹底的清切和融合。Hodgson等人推廣了前路手術用於治療脊椎結核,並強調進行徹底切除和支構融合以預防後凸和遲發性癱瘓。
抗結核化療在1945年問世,此後發現脊椎結構穩定的話,又沒有神經學症狀的患者,就算不手術也能治愈該疾病。本來麻,肺結核也是吃藥控制啊,大部分時候不會為了肺結核去切肺不是嗎?
但隨著環境改變大家生活環境越來越好,台灣早年很多地方都有結核病院,但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病菌的感染,各種細菌都可以造成感染,在1897年,Lannelongue首次描述了化膿性脊椎感染。雖然化膿性脊椎感染在許多方面與結核性脊椎炎不同,但結核菌的經驗與手術治療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未來對於脊椎感染的處理想法。同樣的,抗生素的發明徹底改變了所有脊椎感染的治療方式。隨著更強效的抗菌藥物的開發以及治療方案的改進和劑量的調整,手術治療這個武器不到必要我們就更不輕易使用了。
至於你是什麼感染?哪種病菌,該用什麼抗生素?這就能提到所謂切片取樣啦。怎麼才能摘到病灶處的組織給實驗室做分析呢?下次再來寫寫關於切片檢查的故事吧。
筆者是一個脊椎外科醫師,怎聽起來熊醫師一直在講手術角色一直式微呢?其實啊,醫師絕對不要手上拿了榔頭,就覺得每個東西都像釘子都想去敲他兩下。我們要知道手上這把武器能帶給病患的好處是什麼,傷害程度是怎樣,或者值得不值得。舉例來說,一樣的,藥物是治療感染的重點,但被融蝕的骨頭不會再出現,若感染嚴重,骨缺損很大,就算感染能給藥物控制好,但前方骨缺損巨大就會跟歷史上的狀況一樣脊椎跟危樓一樣,造成你駝背非常嚴重,甚至可能後凸壓迫到神經。手術在這部分的功能是不可抹滅的。當然,手術相對困難,若真的遇到,患者還是要與醫師一起好好面對與制定手術計畫。而這篇文章的感染都是無植入物下的感染,有時候患者遇到的是有植入物的感染,那就又更複雜一些些了。我們未來再講嚕。